“这样厉害的校服，应该会很贵吧？”
江艺心歪头看向于汐，眼里却藏着慌张的期待。
毕竟自己和谢思雨都没有钱，如果制服要买下来的话，恐怕是个比较头疼的事。
“怎么说呢……如果从工艺和特性来看的话，确实价格不菲。”
“那，那要多少钱啊？”
面对江艺心那张不知所措的小脸，于汐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怎么会让你破费呢！放心好啦，魔法学院里任何东西都是不收钱的！”
“不收钱？”江艺心对此有些难以理解，“既然这样一所学校不以盈利为目的的话，那日常的所有开支都从哪里来呢？”
然而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的一问，于汐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收敛起来。
“大家都说，这一切是由宇帝大人提供的。可我从不那样认为。我曾亲眼目睹过魔法学院里每日一辆辆载满新鲜果蔬和肉类的马车是从哪里来的——国王以宇帝大人的名义用极少的价钱从佃农手里收购大量的蔬粮，而这些物资，最终流向了上层人居住的地方。”
说罢，于汐站在办公室的窗边微微叹息。
“江艺心，你知道那些真正付出血与汗，小心翼翼把农物养熟的人，平日里吃的是什么吗？”
江艺心微微睁大了双眼，她似乎已经对接下来要听到的事情有了大致的猜测。
“我不知道。”
“是米麦褪去精华的麸壳，是蔬菜上最坚硬苦涩的根。”
“那水果和肉呢？”
可于汐却摇了摇头，仿佛在笑话江艺心的天真。
“很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滋味，哪怕是天天在田地里朝夕相处，然而自己的劳动果实却根本不属于自己……所以，小墨是幸运的，至少她现在不用挨饿了。”
“就算我可以吃的上饭，也都是主人的功劳，是主人赏赐给我的，跟那群叫佃农的人有什么关系？！”
江艺心语气严厉，对她这种错误的看法感到悲哀。
“小墨，不要乱说！”
“本来就是这样。我现在一切的一切都主人给的，是主人给我赎的身，主人让我有饭吃有床睡，是主人善良！我才不要和佃农扯上什么关系！”
于汐不可置信地望着小墨，这个依偎在江艺心身旁的小女孩。在她的眼里，江艺心是主人，也是她的全部，没有人可以取代她在自己内心中的地位。
“如果没有农民去劳作，我们哪里来的食物啊！你这孩子为什么不懂这个道理呢？”
面对江艺心的痛斥与指责，小墨一言不发，攥紧双拳和忍住泪水似乎是最好的宣泄方法。
“主人说的一定是对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懂，明明是主人用钱去买的食物，明明不欠他们的，为什么要感恩……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生来赋予的身份活着，我们从出生是奴隶，一辈子都是奴隶，哪怕主人某天不开心骂我打我，甚至打死，我都不会说什么的。我本来就不过是主人的财产而已，随意处置也是主人的权利。”
江艺心和于汐面面相觑，可于汐却略略摇头。
那深邃的目光，好似再提醒江艺心：完全没有再讲下去的必要。
“小墨……”
幼时爱与教育的缺失注定了她的心理是残缺不全的。这一点，大家都没有好办法。
原本还算愉快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大家默默噤声，只能听到钟表走动的“咔哒”声。
“我们换个话题吧！说起来，你从魔法学院毕业后想去做什么工作呢？”
于汐抛过来的问题让还在沉思里的江艺心有些措手不及。
“什么，毕业？学魔法还会毕业吗？”
“唉，难道你不知道吗？所有魔法学院的学生最多待一年就会离开，去往她们该去的地方。”
然而江艺心一脸懵的表情已经告诉自己她什么都不懂。没办法，于汐只好继续说下去。
“像是月辉学院和日冕学院的毕业生，大多数都会进入王宫成为国王手下的魔法师，极少数天赋异禀的孩子可以被大天使选中，成为他们身边万中无一的天使。然而我们星轨学院的学生嘛……自然没有另外两个学院那样有名气，毕业后一般可以开一个小店，为别人做做占卜治治病什么的，养活自己完全足够。”
“听上去好没有前途啊……”
“但，这就是现实。如果你有能力的话，也可以像我这样，留下来当老师，也是不错的。”
江艺心顿时两眼放光。
“所以于老师是这里的毕业生吗？”
可是于汐并没有立刻回答，反倒迟疑了几秒。
“对，是的。”
“哇，好棒……我报了于老师的水魔法课，绝对不会后悔的！”
“哼哼，那还需要你好好听哦！”
……
闲聊了一段时间后，江艺心毕恭毕敬地离开了星轨学院。明天就是正式入学的日子，哪怕心里不以为然，但紧张的情绪或多或少还是有的。
对于魔法这个自己完全陌生的体系，不安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而在于原来游戏里，魔法无非就是动动鼠标，氪点金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早知道自己全服第一也没有用武之地，当初就不应该跟谢思雨来，唉……
“主人？”
江艺心越来越感觉前途迷茫，似乎是某种被骗的感觉。
“主人……”
可到底是什么呢？本来是为了拜托这副不属于自己的躯体才答应的谢思雨，但现在看来完全一眼望不到头啊。
为什么在原来的世界里要学习，穿越到异世界还要学习啊！
“主人！”
江艺心“哇”的一声跳了起来：“你干嘛！吓死我了！”
“可是我叫了你三次你没有听见……”
“什么事？”
“主人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并没有。”
“可我觉得就是。”
“你想多了。”
“好吧……”
实际上，江艺心现在并没有什么心思去关心小墨的性格缺陷。目前最重要的是，未来的路到底该往什么方向走。
于汐说了，万里挑一的优秀学生可以成为人人尊敬的天使，并掌握超乎常人想象的力量。但问题在于，在魔法学院待过一年后，不可能真的开店给人算命吧！
江艺心就这样漫不经心地向前走，走着走着也回到了房子。
不过晴朗的天气确实很晒。
“你去洗澡吧。”江艺心对小墨说。
现在的小墨，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洗澡这种事情并不需要别人再来帮忙了。
江艺心走上二楼，实贴贴地倒在了床上。
这样慵懒的日子，不知道还能享受多久。
“大好的时光难道就要浪费在这里吗？”
窗边的方向突然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谁在那儿？！”
江艺心立刻弹起，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阳台上。
雪一样的白发和血色的瞳孔，俊漠的脸上挂着令人胆寒的笑。
江艺心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路……路……”
“嘘……可不要大声喊出来，乖。”
路西法慢慢踏步逼近江艺心，直至把她逼到墙角才停下来。
江艺心努力捂住嘴巴尽力不发出任何声音，可泪水已经打湿了手背，两腿战战惶惶，抖个不停。
“路西法……”
“呀，你竟然记得我，我很高兴。”
那位少年的脸上咧出不自然的笑。他那戏谑的双眼自上而下压迫着身前的江艺心，使其不敢与自己对视。
“哈……哈……”江艺心大口喘着粗气，“如果你是来杀我的话，请动手吧。”
她瘫坐到地板上，面如死灰。
“不不不，也许是我冒昧的突然拜访让你感到有些……嗯……慌张。但我并不是为了取你性命而来的。”
“那你来做什么？”
“这几日，你身边那个粉头发的女孩子，她去哪儿啦？”
江艺心明白，路西法说的是谢思雨。
“你们找她做什么？”
“嗯……我该猜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在演戏呢？你知道那个女孩子的身份吗？”
江艺心本想说不知道，可谁又能保证面前这个疯子一样的魔鬼会不会因为自己撒谎下一秒直接把她咔嚓掉。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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